8月2日，女超联赛第14轮赛后，江苏无锡女足主教练陈婉婷被处罚，停赛一轮，罚款5000元。

看上去罚得不算重，但还巴巴地发了个公告，剑拔弩张的样子，感觉还挺当回事。而处罚理由更是奇葩，“发表不负责任评论，造成不良影响”。

好个因言获罚。

最初有网络传言她的言论是“体质问题不改，成绩再砸钱也没用”，后来被辟谣。有现场记者透露，发布会上她没有直接攻击裁判或体制，批评主要聚焦在联赛管理缺陷。可信度较高的是，她当场批评了赛程安排、赛事管理，对组织工作不满，还有说法她表示不满的原因是国家队抽调球员、而联赛对此并没有针对性调整。而且，她与队员的矛盾似乎也纠缠其中，当天比赛下半场她没有出现，队员表示没有按照她的战术执行。总之是一笔糊涂账。

她到底批评了什么，有什么不负责任的评论，造成哪些不良影响？一份语焉不详的处罚公告，就像暗涌里偶尔翻出的浪花，我们依然看不清水下的波谲云诡。

我不是不接受中国足球成绩差，我不接受的，是这种权力运作的傲慢和不透明。如果陈婉婷说错了，更应该拿出来供大家批评和警示，也给了足协解释的空间，让更多人理解。如果陈婉婷说得有些片面，需要进一步商榷，更应该拿出来晒晒，足协应该针对赛制安排做个充分的解释，让陈婉婷和球迷都安心。

结果却选择了公开处罚、内容保密。足球，尤其是联赛，又不存在什么机密信息，也不涉及国计民生，这都不能公开处理，却又要显示官威，我实在无法理解某些人的脑回路。

陈婉婷的经历也蛮亮眼。出生在中国香港，绰号“牛丸”。在职业球员生涯中表现并不突出，从香港中文大学地理系毕业，加入港超球队天水围飞马担任数据分析师，开创香港足坛数据化训练先河。后来又考取运动医学硕士学位，转战几家香港足球俱乐部。2015年底出任香港东方龙狮队主教练，成为亚洲顶级联赛首位女性主帅，第二年率队拿到联赛冠军，全球首位男子顶级联赛女性冠军教练，并成为当年亚足联年度最佳女教练。2019年担任中国U16女足主帅，半决赛中0:2负于日本，无缘世青赛决赛，但季军赛中战胜澳大利亚，最终获得季军。后来执教琼中女足，把队伍从中乙带到中甲，2022年开始执教江苏无锡女足，获女超联赛亚军、全国女足锦标赛冠军等。

管您是倔强的牛，还是坚韧的牛丸，都得低头。

也许陈婉婷的确发表了不合适的言论，但既然女足联赛没有什么机密，就该大大方方展现出来。这种欲说还休的处罚，而且还特别说明“不负责任的言论”，恐怕只能徒增大家的猜测和想象。

都21世纪了，居然还搞那套“刑不可知，则威不可测”。既然有“不负责任的言论”，就应该注明哪些内容不负责任，以后可以供专业人士境界。“造成不良影响”，有哪些不良影响？咱们的赛制设计要是完备，就不怕批评，如果设计有问题，改正就是了，有啥瞻前顾后的？批评赛制属于正常诉求，带点情绪嘛，搞体育的要是都跟绵羊一样怎么出成绩，无论NBA还是欧洲顶级联赛，多少教练和球员有矛盾冲突，也没见到处罚谁，日子还照样过。

允许有点不同声音吧，天塌不下来，除非那些被批评的人自己心里有鬼。

我并非为陈婉婷伸冤，在不知道她准确言论的情况下，我不好判断。尤其是观察陈婉婷以往的言论，还颇有几分刺头色彩，比如说“中国女足没有退步，差距在软件不在实力”，这类话语常常引发争议。由于参加国家女足主教练的竞争，也引起不小的舆论涟漪。但正因如此，足协有关领导才应该把全部内容公开出来，在公正公平公开的条件下处理，留个“黑箱”，颁布个不轻不重的处罚，停赛罚款，原因就不告诉你，摆出一副你奈我何的态势。我实在无法相信，在这样的运作方式和氛围下，中国足球真的能好起来。